“关朗论晋”是西晋朝关朗一卦断了300多年的大易案。
西晋关朗(字子明)是易学术数大家,曾仿西汉杨雄《太玄》著《洞极经》传世。他这则后推晋朝百年大运筮案,论述了自西晋惠帝之后,天下分合兴亡始末,是古今案中最为引人注目的筮案之一。这则筮案没有阐述《易》卦与历史事实相互对应的关系和推演过程,似乎成了一篇史论文章,因而引起后人的异议。尚秉和说“或疑其妄”,是有原因的。用纵横术数分析,可以去掉诸多一点,不失为一个全新的视角。
【出处】 《关氏易传》:
同州刺史王彦问于关子曰:“夫治乱损益各以数至,苟推其道,百世可知。彦不佞,愿假先生之筮,一以决之。关子曰:“占算幽微,至诚一虑,多则有惑。请命筮卦,以百年为断。
既而,揲蓍布卦,得《夬》之《革》。舍著而叹曰:“当今大运,不过二,再传尔。从今甲申,二十四年戊申,天下当大乱,而始祸宫掖,有蕃臣柄权,世伏其强。若用之以道,则桓文之业也。如不以道,臣主俱屠地也。”
彦日:“其人安出?”子日:“参代之墟有异气焉。若出,其在并之郊乎?”彦日:“此人不振,苍生何属?”子曰:“当有二雄举,而中原分。”彦曰:“各能成乎?”子曰:“我隙彼动,能无成乎!若无大贤扶之,恐皆不能成名。”
彦曰:“请刻其岁。”于日:“始于甲寅,卒于庚子,天之数也。”彦日:“何国先亡?”子曰:“不战德而诈权,则旧者先亡。”彦日:“其后何如?”子曰:“辛丑之岁,当有恭俭之主,起布衣而并六合。”
彦曰:“其东南乎?”子曰:“必在西北。夫平大乱未可以文治,必须以武定。且北用武之国也。且东南之俗,其弊也剽,西北之俗,其兴也勃。况东南,中国之旧主也。中国之废久矣。天之所废,孰能兴之?”
彦曰:“东南之岁,可刻乎?”子曰;“东南不出运历三百。大贤大圣不可卒遇,能经其运,所幸多矣。且辛丑之岁,明王当兴,定天下者,不出九载。已酉,江东其危乎?”
彦曰:“明王既兴,其道若何?”子曰:“设斯人,有始有卒,五帝三五之化复矣。若无三五之道,则必终之以骄,加之以亢,晚节末路,有桀纣之主出焉。天下复乱。夫先王之道坠地久矣。改张易调,其兴实难,苛化虐政,其穷必酷。故曰:‘大兵之后,必有凶年。积乱之后,必有雄主。’理当然也。”
彦曰:“先王之道,竟亡乎?”子曰:“何谓能亡也?夫明主久旷,必有达者兴焉。而能兴其典礼,此三才五常所由系也。孔子曰:‘文不在兹乎?’此王道不能亡也。”
彦曰:“请推其数。”子曰:“乾坤之策,阴阳之数,推而行之,不过三百六十六,引而伸之,不过三百八十四,终则有始,天之道也。噫!朗闻之,先圣与卦象相契,自魏以降,天下无真主。故黄初元年庚子至今八十四载,更八十二年丙午,三百六十六矣,当有达者生焉。更十八年甲子,当有王者合焉。用之则王道振,不用则洙泗之教修矣。”
彦曰:“其人安出?”子曰:“唐晋之郊乎?昔殷后不王,而仲尼生周,周后不王,斯人生晋。生周者,周公之余烈也。生晋者,陶唐之遗风乎?天地之数,宜契自然。”
彦曰:“此后何如?”子曰:“始于甲申,止于甲子,正百年矣。过此,未之或知也。”
【史事】 《周易古筮考》(卷四)解释了这百年史事:
“朗布卦之年,为晋惠帝永宁元年,其日‘当今大运不过二,再传’,寓怀帝、愍帝而西晋亡也。曰‘从今甲申、二十四年戊申,天下当大乱’者,言自永宁辛酉,二十四年至东晋太宁二年甲申,又二十四年至永和四年戊申,天下大乱也。曰‘蕃臣柄政’者,寓桓温也。曰‘臣主俱屠’者,寓桓氏篡晋,桓氏灭,而晋亦随亡也。曰‘二雄举而中原分’者,寓刘裕与北魏也。日‘始于甲寅而卒于庚子’者,寓刘宋始盛之年及杨坚为隋王之年也。坚既为隋王,天下将统一,而南北之局终,故日‘卒’也。曰‘辛丑之岁,当有恭俭之主并六合”者,考杨坚篡周之岁,为周大象辛丑三年,由是灭陈而一统也。隋起西北,故曰‘必在西北’。其曰‘辛丑之岁,明王当兴,不出九载,定天下’者,应杨坚辛丑篡周,又九年为开皇九年己酉,灭陈也。故曰‘己酉江东其危也’。曰‘晚节末路,有桀纣之主’者,应炀帝也。其曰‘丙午三百六十六’者,言自黄初元年至陈后主四年丙午,足三百六十六年。其日‘达者生’,不知所指。观下言‘不用则洙泗之教修矣’,言大人在下也,疑应文仲子王通,凡房、杜皆通弟子。其曰‘更十八年甲子、当有王者合焉’者,自陈后主四年丙午,又十八年,至隋文帝仁寿四年甲子,而唐太宗生也。”
【解析】 今用纵横术断之,泽天夬䷪之泽火革䷰,夬、大有、革、讼,阳上阴下:
䷪䷍䷰䷅
世神为阳兑,为晋朝。应神为阴乾,为晋朝在不同时期的状态的皇帝。用神为阴坎,为晋朝的政权更迭。政权更迭过程在卦盘中表现为各季卦用神的荡卦“后传”的过程。晋朝在夏季末期遇鬼离火,政权更迭一次。到秋季之初再遇离火,算第二次。然后再冬季到二至四爻,第三次遇见离火。
盘中除了建国之初的晋惠帝,后有夏、冬两个明乾消失,应了“当今大运不过二,再传”,即怀帝、愍帝至西晋灭亡。轮转卦盘,一卦12年,两卦24年。夏至秋、秋至冬、冬至春四卦变爻多,是比较乱的时期。其中最乱时期是秋至冬卦,明乾不现,应了“蕃臣秉权”。
秋卦内卦三爻倶变,寓“桓氏篡晋”,宫廷内乱,“臣主倶屠”。冬卦外卦西北出现了一个阳乾,再轮转到春卦出现一个阴乾,“二雄举而分中原”,且一南一北。
第二次进入春卦之后,西北乾卦不复存在,应了杨坚“西北篡周”。一直到夏卦,两卦平顺不变,阳爻初爻为子,二爻为寅,之间为丑,应了杨坚“辛丑之岁,当有恭俭之主并六合”,且“始于甲寅而卒于庚子”,在位24年。
冬卦阳四爻为午,内卦多变之后,为陈后主时代结束。晋惠帝的永宁元年是公元301年,黄初元年是公元220年,相距81年。加上卦盘轮转3轮后到冬卦三爻陈后主时代结束285年,一共是366年,正好符应了“丙午三百六十六”。
再过一轮,经过隋朝三帝后再进入春卦,唐朝开始,首乾为李渊。自陈后主四年始,18年后到夏卦初爻见第三乾,唐太宗出生,符应“更18年甲子,当有王者合焉。”
【比较】 史上能推此案的方法很少。比如尚秉和在《周易古筮考》(卷四)中说此案:
“此亦以纳甲法推。或疑其妄,岂知近代如著《黄金策》之胡宏,著《易冒》之程良玉,著《增删卜易》之野鹤,能以一卦定人平生之吉凶,而推得数十年之事,况深明《易》筮如关朗,刻百年之事,有何不能?特未详著其事与卦相应之理,后人阅之,但见其神奇耳!而不知晦明否塞,皆由卦象之五行推得,事甚平易也。”
当代杨景磐也曾在《中国历代易案考》中说此案:
“早于关朗而出现,甚至在先秦就已产生的太乙数式,把《周易》六十四卦分别与十二运相对应,太运中又含小运,一运值若干年。以《易》卦而论,一卦值若干年,一爻值若干年,取卦爻之辞与卦爻之象,分析历史的进程,推断人事的变革。
晚于关朗的邵康节(北宋人)创立了元会运世学说,把宇宙的生成终始和人类社会历史的演变都纳入其中,后人按其元会运世学说的原理,分别配以元、会、运、世卦象,亦可用卦爻之辞和卦爻之象,分析推断历史的进程和人事的变革。
上述太乙式和邵康节的《皇极经世》,尽管其科学性尚待探讨,但都不失其为预知未来的一种推演方法,符合今人称《周易》为未来学之旨。而关朗筮晋朝百年大运一案,也当属于这类学说。遗憾的是,关朗没有从《易》的角度阐述和推演,遂令后人成为难解之谜。”
尚秉和认为关朗是用纳甲法进行推断,杨景磐认为是根据太乙神数推断,并用《周易》卦爻辞、象做了些解释,都只是猜测。由于关朗对此案并未作具体解析,因而至今仍是一个难解之谜。今本人提供纵横术的解析方法,关键史事和数据吻合,是对此筮案的一种另类解法。